墙头蹦迪第一名。

=呀呀子/白川杏奈

头像是神染老师画的我自设。

俺退休了(?)

© 白川杏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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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叶黄]生非·灾厄步行(上)

社保了,我爱江还。

千江复还:

@闵姁呀 呀呀老师点的叶黄无限流恐怖游戏梗


#架空世界观 为仍然全民荣耀时代 然而无职业联赛全员玩家 社会身份多是学生(? 譬如什么嘉世高材生转学兴欣这种(闭嘴吧 后续都会出场


#是开篇 交代设定/感情线不明朗纯属试写剧情的一章 对1665情况描写参考书籍《奇迹之年》 有自设与大篇幅修改


#日常ooc 新手教程主要是过剧情了解规则嘛 下一个副本就真的要进入角色了


#纠结了一下哪个号发 最后……小号粉丝少随便浪(???




00.


黄少天半夜惊醒的时候,自己都快掉下床滚到地上了,睁眼一看却发现周遭并不是他熟悉的黑暗。但宿舍的窗帘是拉好的,从侧面透出的唯一一缕月光落到打开的笔记本上,屏幕正亮着。


他揉了揉眼睛,心想是不是玩太晚过于劳累而忘记关机了,便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然而还未走近,逐渐清醒的意识却让他一愣——屏幕亮度调整的应当是最大,所以也让他看清了旁边的卡槽,而上面正插着一张账号卡;再顶着扎眼的光去看,屏幕里的游戏赫然是荣耀,持剑而立的形象自然是夜雨声烦,现在正做着待机动作,剑客好不潇洒地挥舞着光剑,挽出漂亮的剑花。


……他可没有不退游戏便睡觉的习惯。黄少天困惑地琢磨,要是账号一直维持着登录状态又无人操作,就算不是在野外,也要遭一波围观和围追堵截——他对自己账号的影响力还是很清楚的,那身上的装备也要被人爆上个十几二十次。或者叶修那家伙肯定要半夜来电话问他怎么还不睡,铃声一响他妥妥会醒。


事实上这件事情也发生了,角色忽然被视角里闪出的人影击倒,他忙不迭地扑上去操作剑客受身闪避藏进树木的阴影里,随即好友窗口里弹出了一条信息。




[君莫笑]?


[夜雨声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是登录状态啊我半夜被亮醒了你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登录的吗难道是我忘记退游戏了那我怎么还活着!!!!!!


[夜雨声烦]……叶修叶修叶修等等为什么你也没睡还用这个号一叶之秋呢!


黄少天是扑到电脑前打出这行字的,然而对面那个手速惊人的家伙却异常地没有迅速给出回复。于是他一边盯着窗口自己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一边操控着角色回城,嘴里还念叨着“这是什么地图之前都没见过是神之领域的隐藏地图吗”这样的话。


还有方才对他出手的角色,现在早就跑了个没影。黄少天对他的印象便是那在游戏里没见过的装备,匆匆一眼也只瞥见了一张鸟嘴面具。




[君莫笑]不太好解释。但现在退游戏关电脑。立刻。


[君莫笑]快点!




黄少天对这几行字越读越茫然,然而出于对叶修的信任感他依旧照做了,放在平时大概还要说上几句,或许是深夜疲惫的缘故倒听话了起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摁下了登出键,将手搭在了账号卡上。


“伊姆村……”最后退出的几秒,他还是有些在意地念出了地图的名字,莫名地觉得有些耳熟。


再然后,加载条上闪出荣耀二字,游戏如常关闭。他思考着叶修的话,想着干脆发条短信问问看前因后果,反正后者应当没睡,原本搭在账号卡的手开始在桌面上摸起手机。然而就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屏幕再次闪现出类似心电图的波纹与游戏页面的图案。


正中心的身影正是夜雨声烦,很奇异地,黄少天与角色对视了。那持剑少年的双眼对上了他的,他来不及去辨认其中的意义与感情,接着悉数坠入黑暗。




01.


【副本难度:三星/五星】


【副本背景:1665年,一个诅咒从伦敦开始肆虐了整个欧洲。而在英国一座名为伊姆的小镇,一名携带着伦敦布匹的裁缝正将这场噩梦带入它与世无争的街道。而作为一名周游世界的清教徒,你认定这一切都是邪恶的女巫所为,于是自告奋勇地进入了这个小镇,发誓要净化诅咒、拯救这一切……】


【副本要求:在这场诅咒中存活并杀死女巫】


【隐藏剧情:?】




【提示:在诅咒反应出现的三天后,小镇将会进行封闭,届时所有身处镇中的玩家与NPC都将被困在场景内。】


【新手提示:希望不在界线之外。】




“医生,这人醒过来了——”


意识回归后第一句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他纳闷地想有什么人会在现实里喊别人牧师,方才在眼前闪过的字又是什么,副本信息与提示——什么玩意,他是在做梦吗?


他眯着眼往外看,见一名少女正坐在他床前,似乎就他的醒来惊喜地朝外面的人喊着什么。听到她的话语以后,门便被缓缓打开了,刺眼的阳光勾勒出一个人影,朝他走来。


被称作医生的男人戴着一副怪异的鸟嘴面具,手上拎着一把形态特殊的伞。黄少天莫名觉得眼熟,一下子却又瞧不出什么来。只见那男人将手搭在他额头上,似乎在沉思。


那手冰凉,冻得他一哆嗦。


……等等,对了,面具——


他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一闪而逝。随即男人很快移开了手,对少女道:“感谢你的照顾,他恢复得不错。”


黄少天依旧不知道他们在演哪出,然而出于警觉,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悄悄观察起屋子的摆设与两个人,再结合刚才脑子里的东西,接受度很强地得出了结论。


但他还不敢确定,这种东西说到底实在脱离了现实的范畴,还有叶修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对他说那种话——


——鸟嘴面具说话了。


……不,是那底下的人说话了。他打发了应该是照顾着他的少女,在她走后关上了门,然后双手伸到脑后,将造型特殊的面具摘了下来。




“哟。”


“……叶叶叶叶叶叶叶叶修————?!!!”




02.


“别喊了。见到我这么高兴?”面前的人将面具一摘,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将其随便放到桌上,自觉地用上了黄少天所熟悉的口吻,“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你啊老叶!不过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跟君莫笑似的,还有伞……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刚才怎么了我刚才就跟你打了条消息就在这儿了!”


防范着门外不知底细的人,黄少天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他反应挺快,也明白这时候大声嚷嚷并不明智,但问几个问题说上一串话堪称习惯,反正叶修懂他意思,看他的表情都猜明三分。于是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手肘一撑登时硌到了什么,转身一看是把剑,长得也极其眼熟,和冰雨差不多……唯一的差距便是冰雨是把光剑,而这更像把太刀,他拎起来掂了掂,略沉。


他心里那左右不定的想法又确认了一点,然而就是纠结得在嘴边打转,连带着衍生的问题都问不出口,只好压着一股子好奇等叶修的回复。


“……看来你是真不知情啊。”结果叶修看起来比他还惊讶,“那我从……开始跟你说?”




“所以这里可以说是模拟的游戏环境,或者说我们身处一个每月开启一场的随机副本当中,作为玩家的目的就是尽可能达成要求,也就是副本目标……”黄少天难得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次,转眼又开始叨叨,“哇这眼熟的设定是怎么回事,本剑圣现在还真变成剑圣了,诅咒里存活并杀死女巫——老叶,这在你所说的新手任务难度里算多少?”


“要看副本难度。”叶修认可他的概述,“就算是同一个副本,每个人一开始提供的难度指数也不同。在我看来是三点五,我的任务是驱逐女巫,不上不下吧。何况看世界观,除了诅咒这种一般而言的不可抗力危险还真不多。”至少不是什么喊打喊杀的战场——不过对新手应该没有这么残酷吧?


对于黄少天而言是三星,还比叶修的低一点。然而他并不觉得杀死女巫的难度比让诅咒消除更简单,但他从中意识到了什么——“老叶,我们可以合作吧?”说到底,基本目标是一致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首先得知道,你得到的提示与身份是否与我对立。”虽然说着这种话,但叶修现在显然也不太担心这种事,“说起来,我刚才在树林看到你了,你还溜得挺快。”


有了后半句的信息,黄少天的注意力显然被转移到后面去了。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自信的,听到这句话后皱起了眉:“我确实是刚才才来这里的。”


“……那姑且当那位不明人士是‘女巫’了。”




信息交换看起来是大量的,但实际上两人的对话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出于各自的顾虑,双方暂时达成了一致,但在程序设定里两人不应该是熟识——于是叶修重新戴上了面具,临走前提醒了一句:“后天在教堂将有一场布道,我认为是剧情的转折点。”


黄少天摆摆手:“明白明白!”但他很快又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教堂怎么走,“这两天我会看看状况的,老叶你有什么事儿来找我也成啊。”


叶修还没开门,心底里觉得好笑。明明初来乍到的是后者,现在却表现得相当自信,仿佛笃定自己能蒙他照拂般自如。但他也知道以黄少天的性格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硬要说便是常态,后者对一切都相当敏锐,甚至是他的态度也好。


无论如何都是数年未见面,况且还曾有些不欢而散的缘由。如果说将他卷入游戏是场意外,那他不希望他们的重逢也成为一场不被期待的意外。


他朝门外走去,等在门口的少女焦急地凑上来寒嘘问暖。出于各种心情,他趁着最后的空档望了黄少天一脸,只可惜后者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背影。




“我靠,老叶那家伙居然没吐槽我是牧师。”完全没想到方才离开的人的诸多思绪,黄少天忽然回想起他醒来前听到的对话,“要完……清教徒和牧师,这怎么演?”




03.


事实是他根本不用演。


系统给他的身份是清教徒,牧师纯粹是叶修捡回他后跟少女杜撰的设定。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忽然进入了镇里人们的视野当中,但出于不了解,除了见他一个人游荡给他塞东西的热心居民外,竟然没什么人对他清教徒的身份有所怀疑。


也许是他不把加尔文主义挂在嘴边,比起信徒更像是个无忧无虑的旅人,围观过待产的羊羔也路过药圃,看过下矿甚至还进过教堂。关于诅咒的事情黄少天也没少打听,然而旁敲侧击也只听见了一起伤亡,据说尸体也早已掩埋在教堂的墓地里,经过了洗礼与净化。


而叶修——在他们的形容里是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并不受到欢迎。在他们浅薄的见识看来鸟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象征,而有些知道什么的人也对此闭口不谈,只说他是因诅咒而来。唯独神甫对叶修并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微笑地说:“叶是一名善良又很热心的医生。”


黄少天愣是忍到了冲出教堂,然后咳了个惊天动地。




“维克先生的死亡是因为诅咒?”


教堂里,两人坐在长椅上,一方正是叶修。另一方便是黄少天刚才才与之说过话的人,阳光正从彩绘窗透下,斑驳地映出烛火跃动的光,而他手里的圣经也正翻开着。在听见后者的猜想后,神甫有些意外地不自觉重复了一次。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或许吧……他只是名从伦敦来的裁缝。据说是因为那些老爷们总是拖欠他的工钱才往这里来。”说着说着,他笑出了声。


叶修听出了他的意思,大抵是在否认这个猜想实际性的暗示。于是他没有强行继续下去,只是忽然提起了其他的事:“行吧。明天的布道……你是想做什么?”


这问题突兀到出言不逊的地步,然而由于叶修这几天混来的身份又好像单纯得没有其他意味。神甫直觉也算敏锐,听得出来他想套话,瞄了他一眼,似乎在权衡什么。然而叶修最不怕的就是打量,在荣耀里他什么事儿没干过,千里追杀世界刷屏也面不改色,换在现实也有着正当的理由,霎时坦然到看不出破绽的地步。




“……一天以前,死者确实只有维克先生。”神甫沉吟半晌,“但是,另外两名死者在这两天里就已经出现了。”


“我想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不可能放任其扩散到外面去。”似乎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在说出来的时候语调都仍带颤抖,然而语气相当坚定,也是为了说服自己般加上了刻意的重音,“我要封闭这个小镇。”


“从明天开始,将没有人可以进来;同样,也将没有人可以从这里出去。”




神甫是个相当正义的角色,或者说,给予他的设定便是如此。叶修比黄少天早来几天,第一位接触的便是这位神甫,从言语里不难感受到他的果断与勇敢,甚至听到这个决定后还萌生出果然如此的想法,虽说一半来自于任务提示。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忧虑——封闭的同时,是否也堵死了一条生路?所谓的女巫,是会在明天以前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这个问题在现在显然不可能有答案,他的话语也无法撼动现在的神甫。他固然能用其他的方式阻止,如散布流言制造恐慌,然而这么做是否有效另说,光是理由便站不住脚——他对受诅咒的人最大的了解便是那座墓碑,而随着神甫的态度,他隐约猜到了诅咒的真相。


“……我想去看看那两名死者。”




“老叶老叶老叶快来!!!这这这这些是什么玩意儿——”村外那圈树林是黄少天与叶修约定的地点,前者冲他疯狂摆手,“一批死鼠?哇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的尸体,这是在村外的位置应该没有人会特意在这里布下陷阱吧要放也是在家门口粮仓旁,放在这种本身就没有老鼠经过的地方完全没意义啊,重要的是居然还真有中计的。”


他所指的正是石头旁那一堆老鼠的尸体——是堆。老实说刚看到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膈应,想想同诅咒有关便让自己释怀了,硬是捂着脸压抑着不适等叶修来。


叶修脸色不算好,只是隔着面具看不到罢了。他想说黄少天真的是个很会抓机会和线索的家伙,偏偏是往那里一站,都能找到至关重要的信息——




——死鼠、诅咒、女巫。


诅咒的形式、诅咒的目的、诅咒的源头。


——伦敦、鸟嘴面具、1665。


地点、标志、时间。




“少天,我们可能一开始就想错了。”叶修没有再靠近那堆尸体,反倒是从身后抽出了千机伞,伞骨折射出锋锐的光。而在金属伞面所倒映的视野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地接近,甚至卷起了一阵刮过耳际的风,“女巫,打一开始就——”


下一刻,伞尖上挑,堪堪劈开突然从高空落下的烧瓶,从底部的裂痕开始蹿出火苗,顷刻间从脚底的草地点燃了大片林地,连带着将刚才那片尸体都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教堂的布道也在进行。神甫独自一人站在台上,或许正在做着他一生最激动的一次布道。


“是的,我无法否认,这是上帝降下的灾劫——可是,这一定是坏事吗?我们所接受的,注定是恶果吗?我们要面对的,必然是死亡吗?”神甫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这是一场煽动者的演说,打一开始便基于站不住脚的、他试图强迫所有人应允的选择,“凡不洁净的,并那行可憎与虚谎之事的,总不得进那城。只有名字写在羔羊生命册上的才得进去——只有经历过这场灾厄的人,才通过诸多考验的一种。”


“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人们低声吟诵着圣经。神甫一句,他们一句,虔诚得好似置身天堂。




第二周,女巫就受到了控告。




04.


他们赶到的时候,湖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了。而被他们簇拥在中央的并非什么领导者,而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女人,似乎腿脚不便,哆哆嗦嗦地被一群人推搡着往前走,直到再往前便是一座枯井,再向前便是看不见底的冰湖。靠得越近,寒气就越是逼人,打头的女人不必说,就算是站在她身后押着他的壮汉都吸了口气,差点一使劲儿把她直接推进去。


有个人逆着人流大喊着冲撞着,黄少天认出来她就是第一天他醒来后见到的那名少女。在那之后他也与她有过接触,不过多半是她在村子里帮各种各样的忙时遇见的,他甚至还撞破过后者偷偷下矿,和神甫的妻子一起,为失去双亲的女孩争夺被觊觎的矿井。而现在的她却是歇斯底里的,扯过每个碰到的人的肩膀,高声哭喊着,为那个被押在前头的女人。


然而她又相当无力,直到被挤出人群,跌坐在地。而与她一同来的另一名女子却是脸色沉郁地拨开人群,她是默不作声的,却一直在成功地往中心靠近。


“这是什么情况?”这时候铁定要让在镇里混得最熟的人出手,就是黄少天没跑。原本被拉住的人还有些脾气,看到黄少天的脸后也缓和了严肃:“她是女巫——那些受到诅咒死去的人都看到了!她一把年纪还经常往他们的家里跑,说是能缓解诅咒,非但没有用处还天天跑来!”


黄少天扭过头,与叶修对视一眼。那人见他旁边还跟着个戴面具的家伙,哼了一声后便不再搭理他了。但如今重点显然不在这上面,叶修对黄少天点了点头。


他们都认识这个女人——这是在这个医学极其贫瘠、对于疾病全靠祷告拼运气的小镇里鲜少的一名药师。


“我看过她选的草药,确实都是有效的,但治标不治本。”被忽视许久的王杰希开口了,“她的药圃靠近村庄边缘,我经常能看见她采药。”


“……少天,连大眼都这么快反应过来,你居然到我跟你坦白的时候才意识到?”


“滚滚滚我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怕吓到你才一直没说你得瑟个什么劲!这情况能一样吗我打一开始看到的任务就是杀死女巫而他的目标写得清楚得很——找到消除瘟疫的方法!”




还是从树林那边说起。


当时,扔烧瓶烧树林这个举动瞬间给了黄少天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接着下一刻便措不及防被叶修开了机械旋翼拉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同罪魁祸首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是一愣。


原因很简单,虽然叶修和黄少天都因为呆了一阵子顺应环境换了衣服,但面前的人还是游戏角色的模样。叶修解释过,到这里来的状态相当于游戏角色的状态——既包括外观也包括能力与被加入设定的内在。所以眼前这位一看就是魔道学者还骑着扫把的家伙就不用说了,再看大小眼和这熟悉而狂放的开局,是王杰希没跑。


现实里是全民荣耀的时代,自然不能低估玩家在圈子里的影响力。而最有名的魔道学者因打法奇诡被称为魔术师,冠以这个名号的角色因此出名;一把却邪一把千机伞打遍神之领域的家伙也有名,人尽皆知又爱又恨;光剑与数不清的对话框还有相当犀利抢时机的素质,剑客也是上个线要被围观一波的存在。


相互知道并不意外,他们也不是没参加过线下聚会。然而这种情况下的会面就有点儿尴尬了,黄少天初来乍到没什么所谓,叶修和王杰希却好像知道更多底细似的各在心里念叨了句果然如此。最后双双落地,武器一收,全都踩在了焦土上。


“大眼你这出场可以啊,爱护花草树木,转眼又烧了片林子。”叶修啧啧两声,“来说下任务目标和提示呗,可不是敌人吧。”


王杰希熟他套路熟得很:“你请?”他实在是没什么开场抖信息的习惯。


他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副本等级四星,身份安排不明,魔道学者的打扮骑着扫把在小树林半空被传送,险些失事坠机。看到鼠群后立刻明白瘟疫来源,下手准备烧疫源的时候忽然来了两个人把他定点投放的烧瓶打碎了——




“瘟疫?”


“你这……真把王不留行当医生用了。后人都没完全克服的问题,现在居然想在这种地方研究出来。”叶修甚至没黄少天一半意外,听后还有闲心吐槽,“行啊大眼,打算学医不?”


王杰希想说他真不继承中药铺……不就是id遭人误解了吗?


黄少天:“不不不你们看我一下。瘟疫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1665席卷欧洲的瘟疫——黑死病?病?搞什么说好的女巫和诅咒呢还能这么玩儿——?”


“——所以说到底我们都是一个目标对吧?保护自己不受传染然后找到阻止传播的方法——或者治愈。”




“……虽然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这位……医生是要进来是吗?”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少女从树干后面探出头来,在和王杰希对视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但这里已经封闭了,所以……”


“让他进来吧。你也知道懂草药的人在现在的状况下意味着什么。”叶修对她还是挺客气的,“我可以保证,他的身上没有携带瘟疫的种子——或者你可以检查。”


王杰希在他后面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


少女也明白他的意思。在她能理解瘟疫这一概念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封闭可以阻止的,而之前始终缺少一个和盘托出寻求帮助的机会:“好。那我去和神甫说这件事。”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或者在对于现在的状况已经毫无作用了。他们始终无法高估人的忍耐限度,也实在不应低估他们对盲目的坚持。女人被押到了枯井的正前方,半个身子栽了进去,只要松手,便会坠入井底。人群在欢呼,或许也听不清楚他们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我知道一个辨认一个女人是否是女巫的方法。”那名壮汉一手压着女人,一边喘着粗气,他自述他的女儿就死于瘟疫,大抵是前几天,在吃了她送来的药后,“如果这样还能活着,她一定是女巫。”


有人插嘴:“如果死了呢?”


“那她就是无辜的!”又有人回答了他,转而把矛头指回了男人身上,“可她死了,你这就是谋杀——不过,警署还管这件事吗?”他们恨不得自己永远不要踏进这个小镇,现在大概还在庆幸这小镇所做的自我封闭的决定。


然而男人并不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在听到“死”的时候,嘴唇哆嗦了一下。但他很快又鼓足了勇气:“这不可能——女巫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毅然赴死?”就趁着这短暂的冲动,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她做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黄少天清楚地看见,他要松开手了。可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搭在剑柄上的手颓然地握紧剑柄。他找不到机会,他在期待什么人来阻止这一切,他想说什么却被叶修拉住,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时候冲上去无异于点燃人群的愤怒,毫无意义。何况他们自身的特殊性,无法解释的来由,还有个打扮特殊的王杰希——大庭广众下飞不起来救人——是众矢之的。




阻止他的是少女嘶吼般的哭声,还有匆匆赶来的神父炸雷般的怒吼。黄少天从未见到这位温柔的神父如此失态的样子,跟着他前来的优雅的贵妇人也急忙往少女的方向去,后者埋首在她肩上痛哭。然而这场荒唐的闹剧仍旧来不及阻止,在惊雷之后的万籁俱静当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井底传来的沉闷的响声。


最后赶来的女子从分开的人流间向前奔跑。她扒着井口往下看,傍晚的光并不强烈,她甚至无法看见黑暗里人的轮廓。但她就像是看清了一切似的,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刚才施如此恶行的男人。


后者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连后退,却被神父一手扼住。他想说点什么,对了,就是他之前知道的消息:“她和恶魔是一伙的——她和那个伦敦来的恶魔做过——”


他的狡辩被掐灭在女子隐忍而颤抖的声音当中。


“没有女巫——你们都是疯子。”




05.


阿尼丝从小就与草药生活在一起。管理这片药圃的人是她的外婆,一把年纪对此颇有研究,而且也不吝于将其传授给她。于是她从小便清楚这片土地上生长了什么、有什么用;理解疾病、理解死亡;信仰上帝,但不信仰世俗。


有病治病。她的外婆这样同她说过,言简意赅,意思又很明了。然而这种明了的东西似乎说出来就是很难以理解,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疾病的概念,也可能因为他们深信两句祷告便能得到安稳的一切。简单的方法确实轻松,虔诚又能切实虔诚,但总是有人看不过眼的。


参考文献翻阅古籍求解决之法,在教育普及率相当低下而女性从不被教授阅读能力的小镇上,对她而言已经是相当优越的能力了。但做这些事情,教授她此种能力的人或许心甘情愿,她本身却心存一种忤逆的态度,还持事不关己的旁观——救不了的人、不求助的人、不待见的人、放他们自生自灭岂不正好?


可她发现自己不可能再旁观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把绳子一抖,自己下了井。把那具被摔碎的骨头搬上来费了很大的劲,所幸上面还有人接上一接。她笨拙地使用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方式,来唤醒一具残缺的躯壳。


躯壳动了。人群哗然。


刚才的指控者也动了,那双眼睛又燃起了光芒。然而在他挣动的一瞬间,又被早有预料的神父摁了下来,警告地回视一眼。


阿尼丝俯下身去听她说话。老者的声音是沙哑的,呛着血沫的缘故,说两句话就要接一段沉默与咳嗽。可她还是耐心地听完了,一字一句地点头应是。在后者最后一次漫长的沉默以后,她挪动了酸痛的双腿,撑着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朝冰湖后退。


神甫从她起身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她要干什么,碍于动作没法上前。他的妻子反应倒很快,那名少女也是相当迅速地反应出她的目的来,失声道:“拉住她!”




黄少天终于没忍住:“姑娘留步一切还有余地别——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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